入中觀般若論 漢譯本及略釋
月稱論師造,桂·廓巴拉則由梵譯藏,桑周劄喜活佛由藏譯漢
入中觀般若論 大阿闍梨月稱論師造 桂·廓巴拉則由梵譯藏
桑周劄喜活佛由藏譯漢
稽首妙吉祥童子
入中觀般若之義自當宣說:
破立二者,唯是有破,于實際邊,無有破立。如是串習,當得圓滿。戒斷十惡,奉行十善,禁耽著事,自無所立。此等起事,無真自性,離多一故,如實幻象。多方分故,微塵非一,因無彼故,何有多者,互絕性故,豈有別事。由無彼故,聚彼粗色,及實質等,何有是者。所顯萬相,與識無異,是故知識,亦變為多。由相假故,識亦變假,若非如彼,即成實性。因彼心生,斷絕一多,互絕因故,諸事皆無。非是違乖,謂現前等,無察情計,吾本無遮。立唯名故,宗許非因,於本無生,無所破立。於無生性,有寂無別,無生事故,亦非無生。世俗勝義,佛及眾生,見修果行,皆等無有。當修彼義,由修所生,無分別慧,使趨自寂。無有體認,亦無散亂,無相之義,當明修之。後得所現,諸有事物,當知彼等,唯是幻有。應勤守護,三種律儀,七支等法,當加行之。悲心利志,亦當大發。于諸妄境,力斷染著,如賓客者,當如是行。戒護眾生,所不信解,自當靜住,阿練若處。由彼果得,佛之大果。法身報身,及應化身,由得住故,眾生能度。是故精勤,斷諸實見,中勤踐修,終必證果。由是因故,當勤勉之。于此吾說,應舍偏心,當以正理,窮察究之。勿謗妙法,斷諸散動,發勤精進,當修行之。吾作此論,福德力故,一切眾生,願得解脫。
入中觀般若論終
講解本論之前,先簡要介紹一下作者和譯者。
本論作者是月稱論師,在蔡巴·貢嘎多吉寫的《紅史》裏被列為“南贍六嚴”之一,而一般藏傳佛教講的“南贍六嚴”是指中觀之嚴的龍樹、提婆,唯識之嚴的無著、世親和因明之嚴的陳那、法稱,這也說明他的地位很重要。關於月稱是不是龍樹的弟子有不同的說法,在月稱寫的《密集本續燈明釋》裏他說自己是龍樹弟子,而且阿底峽在《菩提道燈論》裏也說月稱是龍樹的嫡傳弟子,在《印度佛教史》裏也可以查到,所以應該是沒錯的。
月稱小時候就在西印度出家,通達諸明,依止龍樹、佛護、清辨弟子等人廣學顯密教法,尤其精通《中論》和密法,曾長期在那爛陀寺擔任堪布,晚年回到自己的出生地——古印度西方的薩明達拉,新建了多處寺廟,傳說享壽300年,真假可以考查,但一定是活了不小的歲數。
月稱的弟子主要有大理杜鵑等,顯教方面的著作有《中論名句釋》、《入中論》及自注、《入中觀般若論》、《六十正理論釋》、《四百論釋》、《中觀五蘊論》等,他的多數著作十一世紀時,由那措·戒勝譯師、巴察·尼瑪紮譯師陸續譯成藏文。在密教方面的著作有《密集本續燈明釋論》,同前面提到的《中論名句釋》是最著名的“二明論”,是月稱在顯密方面有代表性的兩大著作,還有《密集六加行釋》,十世紀由阿裏仁欽桑布譯成藏文。
月稱的詳細生平可以看拉瑪多吉旦巴喇嘛寫的《八十四大成就者傳》、《布敦佛教史》、多羅那他的《印度佛教史》和嘎欽伊西江贊的《菩提道次第傳承史之傳》等。
此論的譯者是廓巴拉則,他是藏傳佛教史上非常有名的譯師,生卒年月不詳,因為是阿底峽的弟子,大概是十一世紀的人,出生在藏達那普伊庫巴,途經尼泊爾到過印度,依止有班智達名號的七十二位上師廣學顯密經論,回藏後翻譯了許多新密教典,並講說密集等法,關於其弟子有“四柱八梁”之說。
再按傳統概說一下佛教四宗。
一、毗婆沙師。因信奉《大毗婆沙論》而得名。主張過去、現在、未來三時諸法其體皆有,名為實有,而得名“有部”。是不承認自證內心、承認外境實有的古印度小乘佛教宗派。按地域又分三支:克什米沙毗婆沙師、米奧巴毗婆沙師和中土毗婆沙師。
按境行果來介紹其主張,境位,毗婆沙師主張所有所知全部概括為五位元法,即色法、心法、心所法、不相應行法和無為法,主張五位法皆為實有法。認為有功用、有所知和事是同義異名,認為無為法是常,餘四法為無常。對二諦的建立,事物一經破滅或一經正常智慧分析、排除,便覺其不復存在者為俗諦,如粗分二取;真諦是:主張事物雖經破滅、或雖經分析仍不排除覺其存在者為真諦,如無方分及無時分二者。對五位,資糧位、加行位是所斷,是有漏法,見道位是無漏法,修道位、無學道位都有有漏、無漏兩方面,整個聖位應是無漏法。這是境位主張。
道位,主要修的是四諦十六行相法,道位所斷障,一個是有煩惱的,一個是非煩惱所斷,能障解脫如我執,即是有煩惱所斷,三時實有乃至種子實有的能障一切智,不知如來甚深不思議法之不知四因……為非煩惱所斷,雖不是煩惱障,但不知四因,就象孔雀羽毛的五色之因,唯佛能知。除此二障外不承認有所知障的說法,不承許十地智,十六心中前十五個是見道,第十六類智是修道,心不是一下子頓悟,是漸次相生的過程。
果位,能夠三生通過聲聞道,經金剛喻定斷煩惱障而證阿羅漢果,獨覺等要百劫廣積資糧最後證無學道。
二、經部。不宗毗婆沙論,而主要是根據釋迦經典解釋諸法的叫經部。是信從契經,固執內心和外境都是實有的小乘佛教宗派。分隨教經部和隨理經部兩派,隨教經部跟《俱舍論》走,隨理經部則根據因明七論來說法。方法上經常採用譬喻說法,所以又叫譬喻師。
境位主張,認為事、勝義諦、自相、無常、有為、實有是同義異名。凡是因為自心分別性所造的法是世俗諦,無事法和俗諦、共相、常、無為法、假有是同義異名。勝義諦是沒功用的共相法,象無為虛空一樣。這是所量。能量之心,一是量心,一是非量心。量心有現量、比量,現量有四種:根現量、意現量、自證現量和瑜伽現量。非量心有:決定識、顛倒識、伺察意,現而未定識,總共五個,現量和現而未悟是沒有錯覺的,比量伺察意、疑諸是分別心造的,心、心所是同質的。
道位,修習四諦十六行相,極細無我和極細補特伽羅無我是同義異名。所斷是我執,煩惱障,非煩惱障不知四因。三乘有十五道,第十六心是見道。
果位,凡得羅漢果不會退轉,佛的色蘊是佛,經部師與毗婆沙師都不承認大乘是佛說,但經部後來的幾部也有承認大乘的。
三、唯識。不承認外境,認為阿賴耶識是真實存在的大乘佛教宗派。分假相派和實相派,假相派非但不承認所取境具實有,並如根識所現也無實有。實相派雖不承認所取境為實有,但承認如根識所現為實有。識亦是假有,承認有八識、六識。假相派還分有垢假相派和無垢假相派,有垢假相派認為心的體性,唯無明習氣所雜染,或說佛地雖無無明,但也有錯覺。無垢假相派認為心的體性,沒有無明習氣的雜染,佛地沒有無明,所以沒有錯覺。也分隨經唯識和隨理唯識,隨經唯識根據《瑜伽師地論》,隨理唯識是依據因明七論來的。
境位,所知是三個自性,一切有為法是遍計所執性,所有的法性是圓成實,遍計所執無實,依他起和圓成實是實有。所知有二障,以名言能證知的是俗諦,名言、假相、俗諦是同義異名。勝義、伺察智、理智智、能所得之義是勝義諦,空性、法性、圓成、勝諦,究竟邊、如實是同義異名。
道位,也是從四諦十六行相開始,所斷是二障,細粗我執,乃至種子是煩惱障,包括六根本煩惱和二十隨煩惱。所知障是法執,乃至它的習氣,菩薩所斷以所知障為主,所以煩惱障不作為主要所斷,而小乘是以煩惱障為主要所斷。唯識也承認有五道十地。
果位,斷盡二障,在色究竟天成就圓滿自利的斷證的法身,以色身來成崐就利他,認為佛說的法有了義不了義,根據《解深密經》,初轉、中轉*輪是不了義經,後轉*輪是了義經。涅磐有三種:有餘涅磐、無餘涅磐和無住涅磐。佛身有三個,法身、報身和應化身。法身有自性身和智慧法身兩個,自性身有自性清淨的自性身和遠離客塵的自性身。
四、中觀。不承認任何實有的東西,遠離二邊,所以叫中觀。諸法沒有真實存在的。分自續和應成兩派。自續派是在世俗名言中承認事物自相實際存在的無性論者。因為三相是可以延續成立的,在世俗諦中,體性是真實的,通過名言是可以成立的,用勝義諦是可以破的。而應成派是把世俗諦也看成是假的。自續派又分瑜伽行自續派和經部行自續派,前者不承認外境,承認自證內心,如寂護等,後者承認外境有自己的自相,不承認自證內心,如清辨等。二諦:勝義諦是四空、十六空,世俗諦分真世俗諦和倒世俗諦,真世俗諦象水一樣,倒世俗諦如陽焰。中觀認為意識是補特伽羅,不承認阿賴耶識和末那識,分別心有量心、非量心,前者分現量、比量,現量有四種:根現量、意現量、自證現量和瑜伽現量,後兩種是沒有錯覺的。
道位的所斷,我執是煩惱障,法執是所知障,能取所取象外境存在是粗分所執,蘊等諸法在外境覺實有的所知障是細分所執。三乘各有五道,聲聞、獨覺和大乘,共有十五道。獨覺無間道、解脫道必須是能顯二空。
果位,有四雙八輩,以斷我執為主要所斷,以金剛喻定斷煩惱障,一刹那成聲聞、緣覺羅漢果,也認為小乘的有餘涅磐和無餘涅磐,業惑招引的苦難自身仍保留的叫有餘涅磐,灰身滅智的是無餘涅磐。主張二乘是羅漢的,將來必會入大乘,所以三乘唯一。認為佛法中以世俗諦為主要內容的為不了義經,以勝義諦為主要內容的為了義經。所以初轉*輪為不了義,中、後轉*輪各有了義不了義兩方面。
道差別,聲聞、緣覺可證到法無我智,能取所取空的智慧沒有,外境義執的分別心是所知障。果位,聲聞、緣覺的所斷障和所證無我沒粗細分別,所以四雙八輩都是一樣的。大乘種姓的二障是漸漸斷除的,當證八地時,煩惱障連帶習氣全斷,以上都是自續派的觀點,應成派認為雖然煩惱障是先斷的,但並不是煩惱障沒斷盡時,就根本沒有斷除所知障的開始。
應成派是但提出應成某種過失,啟發對方生起比量,使悟自宗的中觀師,即在世俗名言中也不承認事物自相實際存在的無性論者,如佛護、月稱、寂天等。
下面開始講解《入中觀般若論》。
一般論有初善義、中善義、後善義三部分,初善增上生義,中善決定勝義,後善成就二利義。此論第一段是初善義部分,就是表明造論的因緣,初發善義,一個是論名,一個是頂禮,一個是承諾自己開始造這個論。
首先是藏文轉寫的在梵文中此論名稱的譯音,這一方面是為表明此論來自印度,而且也是表示尊重。然後是在藏文中此論的名稱,“入中觀般若論”,這是本論的題目。
再後邊是初譯頂禮,這是譯師加上去的,是原論本身沒有的。這也叫三藏識別禮,一般律藏卷首禮一切智,經藏卷首禮佛菩薩,論藏卷首敬禮文殊,從頂禮就可以知道這個論屬於三藏中的哪一個藏。文殊代表慧學,所有頂禮文殊菩薩的,那就是三藏當中的對法藏,比如本論闡發的就是般若的內容。
“稽首妙吉祥童子”,文殊師利菩薩為什麼叫妙吉祥童子?妙吉祥這個詞實際有很多意思,比如也有譯作妙音的,是表示文殊菩薩體相集諸佛智慧之色,表相現十地菩薩之形,言辭無粗惡之過,語音有美妙之德。稱文殊菩薩為童子,是因為他永遠保持著十六歲的青春。
“入中觀般若之義自當宣說”,就是承諾開始造論。
下面是中善義,就是正論。
所有的論分根本智位和後得智位,現在是根本智位,先講見解:“破立二者,唯是有破,于實際邊,無有破立。”在中觀的立見當中,“破立二者”都可以成立,但是其中“唯是有破”,真正地“于實際邊”,或是於勝義諦是“無有破立”,也就是破和立都是不存在的。“如是串習,當得圓滿。崐”就是說只有能夠了知和證到“于實際邊,無有破立”的究竟空性才能夠“當得圓滿”,因為於空性起無緣大悲,空慧和大悲雙運之後,佛的法身等四身才能圓滿。
下面是後得智位,是用根本智的智慧來指導後得智,在這個當中行後得智。後得智當中“戒斷十惡,奉行十善,禁耽著事,自無所立”,於一切事物、于一切諸法沒有耽著,自己沒有任何的所立。“此等起事,無真自性,離多一故,如實幻象”,這麼多的主、客觀事物,它是沒有自性的,為什麼?因為它離多、一,因為真實的多和真實的一是不能成立的緣故,它們就象幻象一樣。
現在為了建立根本智,就是先有分別慧,來破有部、經部和唯識,然後具有無分別慧。
現在是破有部和經部的思想和它的理論。“多方分故,微塵非一,因無彼故,何有多者”,有部一般承認所取微塵的無方分和能取刹那識的無方分,刹那識的無方分這裏沒提出來,但是間接有這個意思,現在直接提出來破除的就是所取微塵的無方分。
所有的破可以分經破和理破,整個這個論是以理破為主。有部承認所取的最小的微塵是真實存在的,可以以此為基礎來建立整個世界,這個最小的不可分的微塵就是“一”。這個論提出疑問把它破除掉,它說“多方分故”,就是微塵是可有方分的,就是最小的微塵它只要有上下四維,同樣大小的幾個微塵來圍繞它的話,有沒有沒有挨著它的地方?肯定有的。所以它不是沒有方分,而是有方分的,所以最後的“一”是不能成立的,所以說“微塵非一”,微塵不是單一的能夠存在的,哪怕是再細微的也是不成立的。
“因無彼故,何有多者”,一不能成立的話,那多肯定是不能成立的。因為一和多是互相觀待而成的,所以說“互絕性故,豈有別事”。因無別事,所以“由無彼故,聚彼粗色,及實質等,何有是者”,就是以微塵為基礎的,聚集這些東西來形成的一些粗色,和一些實質等法,是沒有的,任何地方都是不存在的。這樣就基本破完了有部和經部的所取微塵無分和能取刹那識無分的思想。
下面開始破的是唯識。“所顯萬相,與識無異”,這是唯識的思想,就是所顯萬相中,不管是主的、客的,“與識無異”,因為萬相是唯心所造,也就是萬法唯心。“是故知識,亦變為多”,這樣的話,識也要變成很多東西,如果不是這樣的話,那就是識和萬相是有異的。“由相假故,識亦變假”,外境都是假的,所以心識也要變成假的,“所顯萬相”,不是已經承認“與識無異”嗎?“若非如彼,即成實性”,如果不是這樣的話,那外境也就是真實的東西了,那就是相是真實的話,識也要真實,或者識是你承認是真實的東西的話,相也要是真實的,因為“所顯萬相,與識無異”嘛。
“因彼心生,斷絕一多”,所以說心生,或者識生,它本身就是斷絕一、多,既不可以稱為真實的一,也不可以稱為真實的多,它是“互絕因”的,一和多是相違背的,既然是一的話,那絕對不是多,既然是多的話,那絕對不是一,它們是互絕,所以一不可成立,多也不可成立。“互絕因故”,所以“諸事皆無”,就是一切事它不可真實成立,都是沒有的。
這樣說的話,明明擺著的主、客觀世界又是怎麼看?你不是說“諸事皆無”嗎?他現在開始答復:“非是違乖,謂現前等,無察情計,吾本無遮。”就是說,現前主、客觀的東西,我沒有違背這些東西,我就是說,“無察情計,吾本無遮”,就是沒有經過觀察、沒有經過正理的考察、妄情而流的這種情計所執的主、客觀的東西,它本身你沒有辦法破除,這是可以存在的,那麼我破的就是它的不真實的這一方面,現在我們所有的主、客觀的現前,就是隨情而流的這個遍計是可以存在的,所以說“吾本無遮”。
我承認有一個宗存在,比如說中觀宗,這個我是從哪一方面來形成和承認自己有宗呢?“立唯名故,宗許非因”,就是我的所有的立,不是說我真正要立什麼東西,我的這個宗許不是真正的因,這個宗許僅僅是立一個名,就是說世俗當中一切都只是空有一個名言的建立,它不是一個真實的、勝義有的,而是僅僅立一個唯名而成中觀宗許、自己的教義。因為於無生的法界,本身就沒有什麼破立,這就是“於本無生,無所破立”。沒有一法,勝過涅磐,我說涅磐,亦如夢幻,萬法因無自性可得,所以“於無生性,有寂無崐別”,無生性的法界,本身輪回和涅磐都是沒有區別的,因為它本身沒有什麼東西,所以連“無生”都是不可成立的,就是“無生事故,亦非無生”。這是分別慧建立,就是為了建立無分別慧,先由破除外境、建立自宗為生起無分別慧打下基礎,這段就結束了。
從“多方分故,微塵非一”是起諍,然後是破諍,最後是斷諍,先興起與別人的爭論,然後破除別人的見解,
下邊就是無分別慧的根本智位。“世俗勝義,佛及眾生,見修果行,皆等無有。當修彼義,由修所生,無分別慧,使趨自寂。”就是真正到根本智修行的時候,“世俗勝義,佛及眾生,見修果行”都是沒有的。修習這個義的時候,由修所生的慧,一般自己覺得是很好的無分別慧,也要“使趨自寂”。這個在《大寶積經》裏通過一個比喻說明這個道理,就是兩個木頭通過磨擦生出火來,這個火又把木頭燒成灰燼,最後一無所有,不留痕跡。
“無有體認,亦無散亂”,就是“世俗勝義,佛及眾生,見修果行,皆等無有”,這個就是無有體認;“當修彼義,由修所生,無分別慧,使趨自寂”,這就是無散亂。“無有體認”和“亦無散亂”就是“無相之義”,這個“無相之義,當明修之”。到這裏根本智的無分別慧就說完了。
現在就是後得智。後得智就是以根本無分別智來指導後得的行為,就叫做後得智。他這裏說“後得所現,諸有事物,當知彼等,唯是幻有”,《金剛經》裏說“如露亦如幻,應作如是觀”,象那個也只能是後得智的範圍,不能是佛的根本智和究竟智,從根本、究竟的上面來說的話,應該是“世俗勝義,佛及眾生,見修果行,皆等無有。”
“諸有事物,當知彼等,唯是幻有”,這是後得智的見解,那麼後得的行為,“應勤守護,三種律儀,七支等法,當加行之。”三種律儀是別解脫律儀、菩薩律儀和密乘律儀。七支,顯宗一般是積資七支,《普賢行願品》裏面是積資七支,還有懺悔七支,這也是顯宗裏面的,也有密乘七支,三七二十一支。這個裏面的七支指的是哪一個?三七二十一的七支也可以,《普賢行願品》裏面的七支也可以。“當加行之”,當然所有諸法的前行、正行、後行都可以有七支,但是一般指前加行的這一部分,所以既有加行一方面的意思,也有應當做的意思,所以譯成“加行”最好。“悲心利志,亦當大發。”的意思很明瞭。
“于諸妄境,力斷染著”,還是屬於後得智的行為。於五境六塵,斷除貪嗔癡等雜染,或避鄉里、遠親族,擯割恩愛。
“如賓客者,當如是行。”是說不要貪戀一個地方,要象雲水一樣地流動。例如竹巴噶舉的大師郭倉巴·貢布多吉凡是他到過的地方,沒有再去第二次的。
“戒護眾生,所不信解,自當靜住,阿練若處。”自己雖然已得道,于自道德無所增減,在眾生中,凡眾生所不信解的,所不願看到的所有敗壞威儀、放逸不羈等行為要力盡戒護,要住到阿練若中,因為諸佛菩薩究竟證菩提之處就是在阿練若中。由於這些,佛的大果就可以得到,就是“由彼果得,佛之大果”。至此都是後得智的行為。
下面就是果位。中觀本身有境位、道位、果位的中觀。境位是二諦雙運,道位是二資糧雙運,果位是二身雙運,現在到果位了。就是“法身報身,及應化身,由得住故,眾生能度。”由於前面行為的努力,得到法身、報身及應化身三身圓滿之後,眾生就可以得度。這樣自利完成,他利也完成了。
“是故精勤,斷諸實見,中勤踐修,終必證果。”這是再一次概括。前面我們講了,前面是概述,從“破立二者”到“如實幻象”。從“多方分故”到“眾生能度”這是詳說。在這之後,再一次總結,把它所有前面內容的精義闡述出來。
“斷諸實見”,就是指的“多方分故,微塵非一”以及後面等等所破的見解。“中勤踐修”指的內容,是從“當修彼義”到“阿練若處”的內容,“終必證果”指的是從“由彼果得”到“眾生能度”的思想。所以這是最後概括全論。
所以要“由是因故,當勤勉之。”下面雖然不包括正文的內容,但是很有必要說的。“于此吾說,應舍偏心,當以正理,窮察究之。”就是說,雖崐然前面我說的這麼多,對這個不要有偏心,應當以中觀的正理妙法來考察,使能如實究其竟義。“勿謗妙法,斷諸散動”,就是這麼一個殊勝的妙法不要誹謗,而要“發勤精進,當修行之”。這些是余義教授。到這裏就是中善義,中善義的正文到這裏就結束了。
“吾作此論,福德力故,一切眾生,願得解脫。”這是後善的回向部分。
整個的論可以從幾方面進行分析。
一個是根本智位和後得智位,根本智位是從“破立二者”到“當得圓滿”,後得智從“戒斷十惡”到“如實幻象”。先以分別慧建立無分別慧的根本智,根本智的部分就是“多方分故”一直到“當明修之”,後得智部分從“後得所現”一直到“佛之大果”。
再一個方面就是空性和大悲。前面的“破立二者”或者“多方分故”等全部屬於空性的法門,“悲心利志,亦當大發”是論述的“大悲濟含識”的思想,加起來就是空悲雙運。
這裏面雖然沒有明顯的次第,但是也說出了六波羅蜜多。比如最後的“吾作此論,福德力故,一切眾生,願得解脫”,這是佈施波羅蜜多。戒波羅蜜多,比如說:“應勤守護,三種律儀,七支等法,當加行之”,或者說“戒護眾生,所不信解,自當靜住,阿練若處”,這些都是戒。忍辱波羅蜜多,《中論》本身就是一個諦察法忍的法門,無生法忍的一個法門。諦察法忍就是對空性不怕的意思,建立空性、了知空性、不怕空性的一個法門。禪定波羅蜜多,這裏面比如說“當修彼義,由修所生,無分別慧,使趨自寂。無有體認,亦無散亂,無相之義,當明修之”。精進方面的話,是全論哪個地方都有精進,比如“是故精勤,斷諸實見,中勤踐修,終必證果”等等,自始至終,不管在根本智的時候、後得智的時候,不管是見的時候、修的時候、行的時候、果的時候都有精進來貫穿全論。般若波羅蜜多,從題目“入中觀般若論”開始,整個本論的思想是以般若正見、中觀正見為主要思想。
再一方面,也可以從“見修行果”方面來考慮。見的方面,從題目及“破立二者”到“當得圓滿”,從“多方分故”到“當明修之”,這都是見。修的話,“於無生性,有寂無別,無生事故,亦非無生”,或者“當修彼義,由修所生,無分別慧,使趨自寂。無有體認,亦無散亂,無相之義,當明修之”。行的話,就是“應勤守護,三種律儀,七支等法,當加行之”,這這裏面本身就說了三種律儀,別解脫律儀、菩薩律儀和密乘律儀,所以本身就說了小乘、大乘和密乘的所有律儀。有三聚淨戒,攝律儀戒、攝善法戒和攝眾生戒,象“應勤守護,三種律儀”這裏就是攝律儀戒,“七支等法,當加行之”這是屬於攝善法戒,“悲心利志,亦當大發”,這是屬於攝眾生戒。果位呢,通過見、修、行所得之果,就是“法身報身,及應化身,由得住故,眾生能度”。
另外,還可以從自利和利他兩個方面分析,“由得住故”前面所有的可以說是為了成就自利的法門,那麼“眾生能度”,就是“法身報身,及應化身”得了以後,能度眾生,這就是利他的圓滿和成就,這是二利。
再一個就是境位中觀的二諦雙運,道位中觀的二資糧雙運,果位中觀的二身雙運。境位中觀的二諦雙運就是勝義諦和世俗諦的雙運,勝義諦就是:“破立二者,唯是有破,于實際邊,無有破立。”世俗諦,那就是“戒斷十惡,奉行十善,禁耽著事,自無所立。此等起事,無真自性,離多一故,如實幻象”,這些都是世俗諦的範圍。還有前面的觀察慧,“多方分故”到“皆等無有”這些就是屬於勝義諦,後面“後得所現”等都是世俗諦,這是境位的中觀二諦雙運。
道位的二資糧雙運,就是福德資糧和智慧資糧,象“應勤守護,三種律儀,七支等法,當加行之”這些行,或者是“戒斷十惡,奉行十善”這些都屬於福德資糧。智慧資糧,“破立二者”等,或者說下面的“世俗勝義,佛及眾生,見修果行”,有關建立根本智和後得智的方面就是智慧資糧,這是二資糧雙運。
果位中觀的二身雙運,就是“法身報身,及應化身,由得住故,眾生能度”,這裏面舉出了三身,佛的二身就是法身和色身,色身就有報身和化身崐兩種,所以報身和化身就是色身,所以法身、報身就是果位中觀的二身雙運。
還有一個方面叫做諸論五本,就是所有的佛教論就是五個方面的,①作者是誰?這裏就是月稱。②從哪里結集這些東西呢?這裏可以說是所有佛的教法,特別是般若的經典。③它包括在哪個方面?在三藏當中本論就是屬於論藏,對法藏。④以什麼需要來造這個論呢?主要是破除邪見,建立正見。⑤從頭到尾的內容是什麼呢?總的來說主要就是突出甚深中觀宗的“見、修、行、果”,先建立中觀的見,然後是修習這個見,然後是在後得智當中怎麼修行這個,最後是通過這個能夠證到什麼樣的果位。
所有的中觀論,不外就是幾個方面。一個是論述見解的中觀論,如龍樹的《中論》,建立中觀行的,如寂天的《集菩薩學論》,見行雙運的論,如寂天的《入菩薩行》,見修行果全部論述的,如提婆的《四百論》、月稱的《入中論》和《入中觀般若論》,它涉及的方方面面最多,見、修、行、果,所有的中觀法門都有,這樣的話,如來所有的教法,其實都包括在中觀裏面。
再一個就是戒定慧三學都有。戒:“應勤守護”等。定:“當修彼義”等。慧:分別慧和無分別慧的前後頌文。
這就講出了中觀的境、行、果。所有的境、行、果當中從全面的中心思想來看,主要還是以中觀的見為主,根本智和後得智中還是以根本智為主,六度裏面主要還是以般若度為主,大悲與空性裏面還是以空性為主,分別慧和無分別慧裏面中心的、要突出的、應該趨向的還是以無分別慧為主。大小乘呢,還是大乘是重點,比如三種律儀裏面也應該認為是以大乘為主;顯密宗裏以顯宗為主,但是不是沒有包含密宗內容,三種律儀裏頭本身就包含密乘的律儀。由此看來,所有佛說的一切教法,都包含在這個《入中觀般若論》裏面。